16、《忘掉你像忘掉我》（by王菲-专辑《FAYE BEST》）
同样出自于电影《白发魔女传》。我要说于仁泰作为导演是麻麻的
，但是眼光倒贼精，请了张国荣来演卓一航多省心啊，演绎和票房都十
拿九稳不说，连电影主题曲都包办了也不说，偏偏这两首歌竟然都是经
典中的经典！
如果说《红颜白发》是卓一航的心声，《忘掉你像忘掉我》当然是
练霓裳的唱和。与《红颜白发》的先抑而后扬相反，《忘掉你像忘掉我
》采取了先扬而后抑的写法，起首就是高音，继而渐渐走低，恰似一个
女子的柔肠百转、心有千结。偏偏词也极妙：“想不再回头又不想错过
，想不想之间，着了魔。”副歌部分却兀地拔高，一句“爱我吗”简直
荡气回肠。结尾处又巧妙地与《红颜白发》呼应，大概张国荣觉得电影
中的结局对有情人太过残忍，因此在歌曲中让他们暗通款曲、心有灵犀
，一个说：“烧也烧不透，恋火烧不透，发白透”；一个说：“生也猜
不透，死也猜不透，发白透”，怎不叫人拍案叫绝？
顺便说一句，很喜欢王菲的演唱，她的声音柔而有骨，与电影中的
小狼女的个性暗合，为这支歌增色不少。
17、《沉默是金》-专辑《HOT SUMMER》/《明月夜》-专辑《
兜风心情》
在张国荣的早期作曲作品中，这首歌可谓是鹤立鸡群。有人说即使
张国荣一生只作出了这一首歌，也值得骄傲。的确，这是几年来，这首
歌已经成为了一个品牌，始终屹立不倒。有哪一个喜欢过流行音乐的人
没听过、不会唱或者不喜欢《沉默是金》？甚至，许多人以这四个字为
座右铭，也正是因为这首歌。
国语的《明月夜》皎如明月，行云流水，但仍旧比粤语版本少了几
分韵味，一来是因为用母语来演绎更易投入感情，二来是因为许冠杰的
词更适合这支曲的意境。说来也颇值得玩味：这样一曲颇具古风古韵的
旋律，填词的灵感却是来自英国卡莱尔的名句：“Speech is silver,
silence is golden(雄辩是银，沉默是金)。”当然，你更可以把这首歌
看作是“走自己的路，让别人说去吧”的音乐版，如其中较为经典的句
子：“自信满心里，休理会讽刺与质问，笑骂由人，洒脱地做人”便足
以说明这一点。
现在再听这首歌，不是不感慨的。看着当初青涩瘦弱的少年渐渐变
成了风华绝代的巨星，不知道他需要多大的毅力才可以对抗住世间的白
眼，需要怎样的胸襟才可以始终坦荡。我看着越来越云淡风清但也越来
越使人目眩神迷的他，想象着在他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，曾经一次次倔
强地、沉默地从逆境中站了起来。沉默是金，正是我们看不到的沉默，
成就了日后万人景仰的张国荣。
18、《玻璃之情》-专辑《一切随风》
我的眼泪随着钢琴声泛滥。当那温暖依然的声音随着琴声响起，我
找不到不哭泣的理由。我曾经希望这张专辑能让我等得久一点再久一点
，让我永远记挂着他还有张专辑没出呢，他还在工作呢，他依然好好地
在那里呢……他渐渐地变成了我的阳光我的空气我的水，无孔不入地沁
入我的生活，须臾也不能缺少。但是我刻意地欺骗自己，刻意地忘记很
多事情，从不让自己认为他已经离去，尽管若非他的离去我还成不了他
的迷。但是所谓的“遗作大碟”仍然毫不留情地推出了。
这首歌，我首先看到了林夕的词：“不信眼泪，能令失落的你爱下
去；难收的覆水，将感情慢慢荡开去……” 一针见血的观点，一贯细
腻的词句。会是曲决绝的旋律吗？而事实是，我依然不了解张国荣，我
忘记了他其实从来没有决绝过。第一时间听到的这首歌如潮水般拂过我
的耳朵，我闭起眼睛，仿佛可以摆脱周围的一切，只静静地感觉：我的
阳光，我的空气，我的水。原谅我不再去关注林夕的词，我只觉得这首
歌的大气与沉稳就好像哥哥坚毅的眼神，在历经沧海之后，在洗尽铅华
之后，在生离死别之后，隔着时间与空间的帷幔望过来，说：“不用怕
，还有我。”
“还记得当天吉他的和旋，
还明白每段旋律的伏线，
当天街角流过你声线，
沿路旅程如歌褪变……”
或者人生是一个圆，我们走过这一圈，终究要回到原点。
19、《我知你好》-专辑《一切随风》
据说这首歌原本填的是一首悲伤的词，因为张国荣的抗议，才成为
我们今天听到的版本。我要说，哥哥是对的，因为我真是狂爱他唱这样
温馨的情歌。也只有他，唱这样的歌曲才具有说服力。如《这些年来》
、《奇迹》、《I HONESTLY LOVE YOU》，再到这首《我知你好》
。他醇厚深情的嗓音让我相信，他拥有令人羡慕的爱情。
谁说“情深不寿”？一十八年，钟情不改，跨越偏见，彼此扶持。
他离开了，却为他争取到“挚爱”的地位；他伤透了，却始终理智地维
护他的名声。我从心底里敬重他们。如果说这敬重以前是单纯地为了哥
哥，那么现在，同样是为了唐先生——他对《一切随风》这张大碟的态
度，证明了他是真正重视哥哥名誉的那个人，证明了他是真正了解哥哥
的那个人，也证明了他至今仍是和哥哥心意相通的那个人。
这些，我想哥哥早就了解，因此有了这样的一首歌，送给多年的爱
侣再合适不过。只是现在我发现其中的一些词，送给哥哥本人也是再合
适不过。
“好，谁人更加好，当比较你，相差几多倍数。”
20、《敢爱》（with唐亦聪）-专辑《一切随风》
如果你问我，在张国荣的作曲作品中，我认为最为遗憾的是哪首歌
，我会说，是这首《敢爱》。
其实这是一首非常有风格的作品，就作曲而言，挑不出任何问题。
可是可是可是，这是张国荣这一生中，唯一被收入了专辑的试唱曲目。
哥哥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，间奏时还有一声轻微的咳嗽。许多人
也许会问：“为何不直到录好了再收入专辑？”是啊，我们都希望哥哥
能有机会把这首他自己的心血录到他自己满意的程度。
按照张国荣一向精益求精的个性，这样的版本是绝不能流传于世的
。可是现在的我们，别说是试唱曲目，就算是随便的哼哼都希望能听到
啊。所以尽管了解哥哥的个性，却也不得不屈服于钻到钱眼中的唱片商
。更何况，这样的演绎虽然达不到其他张国荣作品的水准，但是仍然可
以细细品味：即使是在身体状况不佳的情况下，他也一样不会一句一句
来录音，还是那么投入地从头唱到尾，连那副歌中的哼唱都一丝不苟。
一个真挚的歌者，你感受到了吗？
所以真正让我遗憾的，是唱片公司的做法，与这首歌的作曲和唱法
无关。
21、《红蝴蝶》-专辑《一切随风》
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首歌。因为这歌词太过触目，简直是一字一
惊心。刚刚从网上DOWN下这首歌的那天，我反反复复听了很久，只
觉得悲伤从最深最深的心底泛了上来，让人逐渐逐渐失却了再听的勇气
。我很想问问词作者周礼茂，究竟为什么，填了这样宿命的词。
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支曲。这支曲流畅得无法更改一个音符，让人
想起了满目黄叶的秋天，有一种萧索的美。节奏更像秋风一般干净利落
，配上钢琴的清冷，孤决，极其动人。总觉得一首好的曲调应该像王家
卫的电影，重的是气氛。而这支曲，如果要和王家卫的电影相比较的话
，我首推《东邪西毒》。
虽然说流行音乐是曲和词共同的结晶，但是这首歌，原谅我必须刻
意地忽略掉词。
22、《挪亚方舟》-专辑《一切随风》
张国荣一生创作了两首公益歌曲，分别是早期的《共创真善美》和
后期的《挪亚方舟》。它们的共同点之一是：原本都没有被收入任何专
辑。当然，由于人所共知的原因，《挪亚方舟》最终被收录在了《一切
随风》大碟中。不记得谁说过：艺术家是要有良心的。而这两首歌曲则
充分体现了张国荣作为歌者的良心。前者呼唤的是作为一个公民对社会
的责任感；后者弘扬的是作为一个音乐人对本土音乐的责任感。
《挪亚方舟》是CASH金帆音乐奖的主题曲。张国荣身为CASH音
乐大使，可谓以身作则。有趣的是，虽然旨在推动流行音乐，但这首歌
的写法却显然并没有考虑“流行”的问题。这是一首慢热型的歌。所谓
慢热当然不可能一听就爱上，并且也未必具有传唱性和点唱率，但是这
样的歌却会越听越有感觉。我想这也许代表了张国荣对于流行音乐的一
部分看法。流行音乐作为音乐甚至艺术的一部分，所应具备的特质并不
仅仅只是“流行”。如果首首流行歌曲都只是以朗朗上口为出发点，以
传唱的广泛性为目标，那么长此以往，何来进步？纵观张国荣作曲的精
彩之作，如《红》、《我》、《一辈子失去了你》等等，也都可以说是
流行音乐的顶尖之作，这些作品的诉求对象并不那么大众化，但正因如
此，才更加经典。
23、《有心人》-专辑《红》
又是一首电影主题曲，出自《金枝玉叶2》。1994年《金枝玉叶1
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，现在看来也是香港商业电影中的佼佼之作。于是
近两年后，原班人马再接再厉推出了续集。虽然这续集与大部分的续集
一样，近乎狗尾续貂，但总算给了家明和子颖一个结局。而且失望当中
也不是没有惊喜，那就是作为《追》的续集《有心人》，无疑是成功的
。
《追》道出了《金1》的主题：“有了你即使平凡却最重要。”那
么有了你之后呢？爱情永远是隔岸的风景，天天思念永远好过天天相见
。当子颖提着长裙，从九龙跑到家明的住所，那不长不短的路程，她以
为会是幸福的开始，谁知却已是幸福的高潮。在刹那激情过后，王子和
公主变成了柴米油盐的凡俗男女，所以《追》的希冀与憧憬当然得用《
有心人》的内敛与平实收尾。不喜欢《金2》，除了故事缠杂不清外，
更害怕它的太过写实——正因为现实中每个爱情都会归于平寂，谁还愿
意看见荧幕上的金童玉女也各自迷惘？但却无法不喜欢《有心人》，听
着这样“有心无力”的感慨，平凡如我当然只能奢望：“但愿我可以没
成长，完全凭直觉觅对象；模糊地迷恋你一场，就当风雨下潮涨。”后
期的张国荣驾驭这类旋律可谓得心应手，除了技巧方面的因素外，当然
更与他对爱情的理解，对生活的思考有关。
“寂寞也挥发着余香”。这是一首寂寞的歌，张国荣和林夕共同成
就的寂寞。
24、《大热》/《发烧》（国）-专辑《大热》
当你以为《红》和97演唱会已经登峰造极的时候，所有人都静静
地看着，张国荣，是否还能跨过这高峰？2000年，堪称完美的“热情
演唱会”和这次演唱会的点题曲目《大热》，是张国荣的回答。
大热，狂野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前半段是冷静中蕴藏着热情，后半段
是热情中潜伏着冷静。一场如同火星撞向地球般奋不顾身的爱情，为何
要冷静？不，爱上是不管不顾的，继续爱下去却是冷静的。“我扑向你
似扑向了悬崖，我要抱你要抱到你腐坏。”这样的句子，处理得越淡然
就越让人惊心动魄。尤其是，当经过高潮部分的反复烘托后，再听到他
仿佛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地这样唱着，当真是“沧海月明珠有泪，蓝田
日暖玉升温。”
这世界上还会有比爱情更高温的东西吗？
大热的是爱情，发烧的是恋爱中的灵魂。
25、《烈火灯蛾》（with许冠杰）-专辑《侧面》/《直到世界没
有爱情》（国）-专辑《兜风心情》
有一种说法是“谭咏麟的情歌，张国荣的慢歌，陈百强的轻歌”，
而这首《烈火灯蛾》正是张国荣慢歌中的代表作。与许冠杰继《沉默是
金》之后的第二次合作，所不同的是上一次是一个写曲另一个作词，这
一次则是共同完成了写曲。
可能是因为题材的关系，这一次合作显然并没有第一次合作那样
受瞩目，可是这首歌同样不可多得。舒缓轻柔的旋律讲的却是一个凄婉
执著的故事。不是执意煽情，情感却深蕴其中。的确，灯蛾扑向烈火，
一如人们扑向那明知不可为的爱情，一切只是出于本能。惟其如此，才
能这般随心随性。
26、《以后》-专辑《这些年来》/《作伴》（国）-专辑
《PRINTEMPS》
1998年情人节，张国荣推出了一张只有四首歌曲的EP《这些年来
》。这张专辑风格统一、制作精美，更是一份别致的情人节礼物。四首
歌曲有俏皮（《上帝》），有感激（《这些年来》），有坚持（《最冷
一天》），有温馨（《以后》），恰似携手多年的情侣生活，平淡中充
盈着真诚和新鲜。其中《以后》这首歌，在稍后推出的国语专辑
《PRINTEMPS》中重新填词演绎为《作伴》，然而无论《以后》也好
《作伴》也罢，歌词都似乎描述的是一种……中年心态（我闪得远一点
）：看透了来来去去的爱情，只想“好好作个伴”，“让以后可以过下
去”。MTV中，张国荣一身黑色透视效果的休闲西服，在启首悠然的
萨克斯中独自踏着本该成双的舞步，带着一脸陶然，恍惚间在看客的眼
中，时光急急如电，那独舞的男子，却兀自留在了从前。
曲调轻快，歌声坦然，世人皆以为其自恋爱美的张国荣，其实从来
正视流年。他在专访中说：“我年轻的时候，头发也很浓密的”；他在
演唱会上笑言“你知道，其实我年纪已经很大了”。可是，上帝，如果
不是他如此刻意地提醒我，我哪里转换得过思维。人们都把时间比喻成
刻刀，这把刻刀也的确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，却是将他雕琢得更加精
致而完美了。他二十岁的时候，肩膀瘦削，面孔稚嫩，像一个小孩；他
三十岁的时候，英气勃勃，身材是可爱的“BABY FAT”，还是少年；
他四十岁的时候，优雅成熟，不可逼视，却依然年轻。听到这首歌，我
才意识到，他的豁达和淡然，是许多经历的沉淀，现在的我们不可能真
正体会，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，也许会蓦地领悟。
因此这样一首歌，注定会历久弥新。
27、《寂寞有害》-专辑《陪你倒数》
张国荣的前半生曾是公认的劲歌之王，可是在他的作曲作品中，所
谓的劲歌并不多见。《寂寞有害》便是其中之一。我对这首歌最初的印
象来自“热情演唱会”。当时张国荣以西装天使造型连续演唱了开场的
三首歌：《醉死梦生》、《寂寞有害》和《不要爱他》，教人觉得这编
排有说不出的融洽，仿佛少了哪首歌都制造不出开场的热烈效果。留下
的后遗症就是：怎么也不习惯把这三首歌拆开来听。
典型的三段式写法，使征首歌的节奏有张有弛，错落有致。中低音
域的主调，充满压迫感和紧张感的编曲以及戏谑讽刺的歌词，越发反衬
出繁华掩盖下的脆弱孤独。
“万人爱，为何还怕伤害？”
风光的背后，未尝不是快乐的尽头。
28、《共创真善美》-专辑《LESLIE REMIX 行动》
如果不是明明白白地知道这是一首公益歌曲，我真的要以为这是某
出武侠电影或者电视剧的主题曲。这是张国荣为“踏上公民路八八献礼
”活动创作的歌曲，并且只在这个场合演唱过。
这是一曲慷慨激昂的歌，这是一个热血青年发自心底的呼声。虽然
在以后的岁月里，张国荣从未再次演唱过这首歌，但是他却从来都是如
同歌中所唱的那样子，终其一生，至真至善至美。他不是一个把“回馈
社会”“帮助他人”挂在嘴上的人，但是他的真他的善他的美，却感染
了每一个真心爱他的人。我很庆幸终于发现了这样一个他，让我懂得了
在逆境中努力，在顺境中感恩，并且无论顺流逆流都尽自己所能回报社
会、帮助他人；对亲人孝顺，对爱情忠诚，对朋友诚恳……不是每一个
人都能将如此简单的道理贯彻到底，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凭自己数十年如
一日的行动感动他人。所以，张国荣，我为你骄傲。为着这份骄傲，我
会继续你的精神。
共创真善美，与每一个爱你的人共勉。
29、《太阳伞下》（by黄翊-专辑《冬季等到夏季》）
30、《永远怀念你》（by许志安-专辑《MISSING YOU》）
31、《一生最爱》（by黎明-专辑《梦幻古堡》）
32、《一晚》（by麦洁文-专辑《毕生难忘》）
33、《自首宣言》（by张智霖-专辑《CHILAM》）
原谅我无法评述这最后五首歌，因为我费尽心机也无法找到这些歌
曲。可是我心里竟然并不遗憾。这些歌曲就好像沧海遗珠，每找到一颗
都是巨大的喜悦，所以我愿意保留着盼望，将这喜悦留待日后慢慢品尝
。
谨以诗人欧阳江河悼念埃兹拉·庞德的一首诗作结：
公开的独白
他死了，我们还活着。
我们不认识他就象从不认识世界。
他祝福过的每一棵苹果，
都长成秋天，
结出更多的苹果和饥饿。
我们看见的每一只飞鸟都是他的灵魂。
他布下的阴影比一切光明更热烈，
没有他的歌，
我们不会有嘴唇。
但我们唱过并且继续唱下去的，
不是歌，
而是无边的寂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