撕下一张洁白的纸张，盘腿坐在床上。关门，暖暖的灯光，空调和棉被。推开窗户，满眼的冬天，寒冷压到身上的时候让皮肤底下的每一寸都显得张狂。扬声器里一直是王菲的声音，什么时候开始挑剔，渐渐喜欢她。

六月。

轻巧念出两个字，明白是季节的更替，年岁的成长，带来的就显得明亮灿烂。在电脑里面看他的照片，黑色衣服和墨镜。我想象他颀长的手指，摩挲过，也许还带着沙滩上的温度。地板有点滑，潮潮的，沾着水气。我小心地想念他的微笑，眼睛闪着明亮的光。

白纸折过来的光是干净明亮的，拿铅笔写下他经过的城市。布里斯班，威尼斯，多伦多，费城。我笑，他是要做一次环球旅游吗。在很多城市与城市之间，我看到时差带给他的疲倦和困扰，时不时，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，依然还在。Black Code的香水仍在，气味清晰得刺鼻，我贪婪地把自己裹在花的味道里面找不到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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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脑里面的歌已经放到第九首，蝴蝶。

2009年，最后一个下午，在拥挤的酒吧里，我端着橙汁上台唱了这首歌。他挤在人堆中冲我微笑，我别过脸去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。酒吧太喧闹，他完全没有听清楚我嘴里咬出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的不愿意离开。记得最后一句歌词是，等不到天亮，美梦就醒来，我们都自由自在。他把酒杯举起来，灭掉烟，向我走过来。他在旁边说，真美好。

他在晚上离开，去布里斯班。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不出一个字，第一次明白我们的沉默原来是真正致命的利器。

想起在一起的日子。在一起。是不是吃饭的时候在一起，喝水的时候在一起，生病住院发呆呓语在一起，睡觉游戏梦游在一起。就是在一起，亲爱的。那么亲密。

出神的时候我想起他弹吉他的样子，沉醉而执著。我凝视他的眼睛和嘴角，他笑，你该不会在想我吧。我说，当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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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路边的小书店里买书给我，放到包里。我知道，这本书一定会陪着我走过很多的路。上面他的指纹他的气息，在很多年后不会荡然无存。

去他朋友开的酒吧，音乐压抑，下午人不多。我就近近地跟在他身后，老板看到他亲切地招呼我们。他自作主张地为我点苏打，说，七块冰，三片柠檬。我说，我会学卡百利唱歌，你信不信。他说那你唱给我听，你唱。我坐在椅子上唱zombie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，他杯里的啤酒越来越少，冰块慢慢地融化。他修长的手指开始在杯子的边缘滑动，接着是嘴唇在杯口留下痕迹。灯光变得暧昧。我停下来说，如果你能听到的话，后面有厚重的音乐是我喜欢的。

屋子里面有点热。弹钢琴的男子穿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，挽着袖子，平头，旁边的女子唱王菲的《我愿意》。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，忘记我姓名。我安静地听她唱歌。时不时看到有人从门口走进来，有人走出去。才明白，身边的人也一样，来了去了，都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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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是存在于很多日子以前几乎成为幻觉的片段，小心拿捏，破碎的时候它们掉了一地。只是结束的时候太温柔，安静得什么都没有。

给我一双手对你依赖，给我一双眼看你离开。